21岁的小赵是一名大二学生，夏天患皮肤湿疹，两月不愈，后用中草药熏洗10多次，湿疹消退。但没过几日又发现面目浮肿，当卫生院诊断为肾炎，用青霉素及利尿药，半月肿消，以为病愈，未继续治疗。
春，头面四肢又见浮肿，在卫生院治疗40天，据说小便转阴，病已向愈，照常上课学习，相安年余。
又复发，在当地治疗未效，便到处求医，中西药物与民间验方纷投，病时好时坏。至夏月，病情日趋严重，遂来本院治疗
症状：患者本是青年少女，但望之面色苍黄萎悴，却如30多岁，全身浮肿，腹部及下肢尤甚，大腿以下按之如泥、凹陷不起，脐以下胀满，皮肉有赤纹，胸脘痞闷，气逆，时有痰嗽，纳少，便窒，小便短赤，口干不渴，夜寐不安。从年5月迄今，已闭经1年余。六脉皆沉，细涩不匀，舌质暗红不华，边有痰斑，苔薄黄不燥。询其近年所服中药，皆补脾益肾、温阳行水之品。检查：血常规：白细胞5.2×10^9/L，杆状2%，分叶70%，淋巴细胞27%，大单核1%，红细胞2.1×10^12/L，血红蛋白68g/L，血沉2m/h，尿蛋白3+，红细胞3+，白细胞少许，颗粒管型2+，透明管型2+。血压128/82mHg。
辨证：此乃水与血结之病。
药用：川芎、当归、赤芍、桂枝、熟大黄、元胡、益母草、桑白皮、大腹皮、带皮茯苓、葶苈子、瞿麦、槟榔、陈皮。
初服5付无变化，第6付后小便量渐多，大便通畅，面目浮肿稍消，腹水及下肢肿势依然。服至第10付，大便溏泄。第11付于方中去大黄、槟榔，加黄芪、石韦，以化气行水，小便量日多；大便亦转好。此方又服15付，水肿约消一半，舌苔退薄。然胃纳尚差，方中再裁减葶苈、元胡，加白术、鸡内金。肿续消，胃纳渐好，神气亦佳。此方服至20付，患者已入院45天，时届深秋，凉风倏至。此女不慎，感受外邪，发热恶寒，头痛，无汗，咳嗽，气遡不渴，面目再现浮肿，舌苔薄，脉仍涩弱，并无浮紧之象，乃用玉屏风散合杏苏散治之。药用：黄芪、白术、防风、苏叶、北杏仁、陈皮、前胡、桔梗。
1付微汗出，热退，恶寒罢，2付大汗黏衣，面目浮肿全消，下肢肿亦锐减。此时外邪尽解，遂停药1天，以观其变，再考虑今后治法。是夜，感觉腰腹隐痛，月经竟来，惟量少色瘀暗，次日即改用下方。药用：当归、赤芍、生姜、桂枝、炙甘草、大枣、熟大黄、川芎、益母草。此即当归四逆汤与玉烛散加减，乃温经通阳、活血祛瘀复法也。
服两付，月经量多，5日乃净。此时水肿已消退八九，用人参养荣汤加减以治本。药用：桂枝、黄芪、党参、白术、茯苓、炙甘草、陈皮、远志、川芎、当归、白芍、玉竹。
此后以此方为基础，随症加减一两味，治疗至年底，已餐加神旺，二便调匀，共住院108天出院。出院时检查，血象：白细胞7.1×10^9/L，分叶72%，淋巴细胞28%，红细胞3.85×10^12/L，血红蛋白10g/L，血沉16mm/h。尿蛋白(±)，红细胞极少，白细胞(-)，管型(-)。
出院后两年内，定期来院检查，月经如期，全身情况良好，惟舌边之瘀斑下腹之赤纹，1年后始渐消退，又两年已结婚生子。
诠解：慢性肾小球肾炎多本虚标实，或寒热虚实错杂之证。若不精细辨证，只凭化验检查，见其从尿中丧失大量蛋白，且血红蛋白偏低，便谓其虚，径投温补，势必越治越坏，即如此例是也。我针对病机用活血祛瘀与化气行水两法结合治疗，由来于《兰台轨范》“调荣饮”，至20世纪70年代，医刊大量报道用活血祛风法治疗肾炎之成效，与古人所见，不谋而合。然近闻有径用活血祛瘀法作为常规者，若遇虚证则犯虚虚之禁矣。此女病情日好之际，忽罹外感，浮肿再现，而两进玉屏风散加味之后，即得畅汗而解。玉屏风散本为表虚汗多而设此例用之竟获发汗祛邪之效，此中药相向作用(即效应原)之妙。古人谓黄芪无汗能发，有汗能止，诚非虚语。而事有凑巧，此女于汗出肿消之际，闭止逾年之月经复来。有问：“玉屏风散是否有通经作用?”曰：“其实不然。”
患者经治疗45天后，水血互结之病理变化被基本解决，而玉屏风散扶元气，助卫阳，开腠理，使营卫流行，津液流布，水邪亦随之而去。气为血帅，气行则血行，于月经之来潮，不无推动作用耳，非真能通经也。善后之方，用人参养荣汤。原方从十全大补汤变化而来。去川芎者，恶其辛窜也，立方之意甚善。反其道而行之，去熟地之膩，五味子之敛，防其滞气碍脾资湿也，仍用川芎之走窜，以治病之因。加大量玉竹者，取其甘平柔润而不滞，助参、术以滋养中州之气阴，又可制芎、桂、陈、远之刚也。此病自始至终未用任何补肾之药，但得血行水退，邪去正安，则阴平阳秘，肾脏亦受其益，而收较好之远期疗效。于此，可知中医辨证施治、整体调节之义理。#高建东讲肾病# #生命摆渡人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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